会场里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出来。

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，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。

长枪短炮对准了被执法人员围在中间的薛剑锋。

他脸上的自信碎得干干净净。

头发乱了，领带歪了，西装皱巴巴地搭在胳膊上。

“让开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
他的咆哮声嘶力竭。

“我要找我的律师！”

没人理他。

我站在走廊的阴影里，静静看着。

顾知行靠在我旁边的墙上。

“手笔不小。”他低声说。

我没回头。

“证据确凿，天网恢恢。”

他侧过头看我。

“那份建材检测报告，来源很偏。一般记者查不到。”

“顾记者是在夸我，还是在审我？”

他笑了一下，没接话。

我们看着薛剑锋被押进电梯。

记者们追着下去，走廊突然空了。

“一起喝杯咖啡？”顾知行突然问。

我指甲掐进手心。

前几次循环里，我试过拒绝，试过答应。

拒绝，他会更怀疑。

答应，他会套更多话。

这次，我想换个玩法。

“好啊。”我说，“楼下星巴克？”

“跟我来。”

他带我走了消防通道，避开所有记者。

星巴克角落里，他把一杯拿铁推到我面前。

“你好像对今天的事一点都不意外。”

我搅着咖啡上的奶泡。

“薛剑锋作恶多端，迟早的事。”

“那些数据，”他身体前倾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精准得可怕。像是从他电脑里直接拷贝的。”

我抬眼看他。

“重要吗？结果是好的。”

“重要。”他目光锐利，“提供虚假证据是违法的。我需要确认。”

“那你确认了吗？”

他靠回椅背，喝了口咖啡。

“确认了。都是真的。”

“所以？”

“所以我在想，你到底是薛剑锋的仇家，还是……别的什么。”

我心脏微微一缩。

“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
“普通人不具备这种情报能力。”他放下杯子，“除非，你背后有人。”

我看着他。

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
这个人太聪明了。

在前三十六次循环里，我试过无数种说辞。

装傻，编故事，甚至假装是薛剑锋前女友。

都没用。

他总能找到破绽。

这次，我决定说一部分实话。

“我爸是三个月前城西工地事故的受害者。”

他眼神一变。

“那起事故……”

“官方报道是操作不当。”我打断他，“但我爸干了一辈子建筑工，从没出过差错。”

他沉默了一会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你不明白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，“薛剑锋今天倒台，我很高兴。但这事还没完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。”

我拿起包起身。

“谢谢你的咖啡。”

他拉住我的手腕。

动作很快，力道却不重。

“冷云暖。”

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。

“如果你还有更多线索，我们可以合作。”

他的手很暖。

我的皮肤却像被烫到。

在之前的循环里，这个动作发生过很多次。

有时我会甩开，有时我会留下。

但结局都一样——午夜十二点，一切重置。

这次，我轻轻抽回手。

“我需要考虑。”

他点头，递给我一张名片。

“随时打给我。”

我接过名片，转身离开。

玻璃门上反射出他的身影。

他还坐在那里，看着我的方向。

晚上十一点五十分。

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。

手机放在枕边，屏幕亮着。

薛剑锋被捕的新闻已经刷屏。

“知名企业家薛剑锋涉嫌多项罪名被查”

“锋行天下股价暴跌”

“多位受害人发声”

一切都很完美。

比前三十六次都完美。

这次我提供了更多证据，时机更准，***更大。

顾知行也信了我的说辞。

按理说，循环该结束了。

十一点五十九分。

我闭上眼。

等待。

或者……

结束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我猛地睁眼。

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。

00:00

然后变成了……

9月15日，上午8:55。

心脏沉了下去。

第三十八次。

我还在这个该死的循环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