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公公的公司辞职后，我回到家，小叔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我。“嫂子，

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，公司分配的那套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？我女朋友还等着住呢。

”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。我看着他，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
“谁告诉你这房子是公司配的？”我拿出尘封已久的购房合同，在他眼前晃了晃：“六年前，

我就把它买下来了。”他的脸色，比锅底还黑。

01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香水和外卖混合的馊味，陆向南就那么大喇喇地陷在沙发里，

一条腿嚣张地架在另一条腿上，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空气。他看我的眼神，

充满了毫不遮掩的鄙夷和快意。“嫂子，动作挺快啊，上午办离职，下午就滚回来了？

”我没说话，只是平静地换下高跟鞋，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鞋柜里。这六年，

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。见我不搭理他，陆向南的音量拔高了些，

那是一种急于炫耀胜利的尖锐。“我女朋友怀孕了，我们下个月就订婚。爸妈说了，

这房子得腾出来给我们当婚房。”他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，带着一种施舍的口吻。

“看在我哥的面子上，给你三天时间搬走，够意思了吧？”我走向客厅，没有看他，

而是径直走到饮水机前，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。水流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我捧着水杯，转身，终于正眼看他。“你凭什么认为，这房子是你的？

”陆向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嗤笑一声。“嫂子，你睡糊涂了？

这房子是爸公司分的福利房，你不给公司干了，凭什么还占着？”他站起来，

双手插在裤兜里，在我面前踱步，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蹩脚野兽。“别耍赖啊，

我女朋友家那边催得紧，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，别耽误我办正事。”他口中的每一个字，

都像淬了毒的钉子，试图钉进我的尊严里。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，

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，却丝毫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。“陆向南，谁告诉你，

这房子是公司分的？”我的声音很轻，却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。他皱起眉头，

一脸的不耐烦：“你装什么傻？当年爸为了给你搞到这个名额，费了多大劲，你忘了？

”我轻轻摇了摇头，唇角勾起一抹他看不懂的弧度。“我没忘。我只是想问你，

公司福利房的房产证上，会写谁的名字？”陆向南愣住了，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
我没有等他回答，径直走向卧室。几分钟后，我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出来。当着他的面，

我从里面抽出一份纸页泛黄的购房合同。“看清楚。”我将合同摊开，举到他眼前，

用手指重重地点在“购房人”那一栏上。上面，是我的名字，林晚。白纸黑字，清晰无比。

陆向南的眼睛瞬间瞪大了，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。他一把抢过合同，翻来覆去地看，

仿佛想从上面找出伪造的痕迹。“不可能！这绝对不可能！”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利，

甚至有些破音。我冷冷地看着他失态的样子。六年前的那一幕，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。那天，

公公陆建国把我叫到办公室，一脸语重心长。“小晚啊，公司最近搞了一批福利房，

位置不错，价格也内部。我给你留了一套。”婆婆也在一旁附和：“是啊小晚，向东不懂事，

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。这房子就当是我们给你的保障。”他们说得天花乱坠，

核心意思只有一个：房子是公司的，但可以让我“买”，以后再“找机会”过户给我。钱，

自然是我来出。那一刻，我看着他们夫妻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表演，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。

我笑着答应下来，却在办理手续时，以“未婚方便操作”为由，留了个心眼，

直接将房子登记在了我个人名下。那笔钱，花光了我工作数年所有的积蓄。而他们，

大概以为我只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。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推开，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丈夫陆向东下班回来了，他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场面，

脸上立刻堆起了熟悉的、疲惫的笑容。“怎么了这是？向南，又跟你嫂子闹什么呢？

”他一边换鞋，一边习惯性地打着圆场。陆向南像是看到了救星，举着合同冲了过去。“哥！

你快看！嫂子她……她把公司的房子买下来了！写的她自己的名字！”陆向东接过合同，

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，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为难上。他看向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。

“小晚，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你别跟向南计较，他说话直。”我看着他。

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，此刻却只想着和稀泥的男人。过去六年，每一次陆向南挑衅，

每一次公婆刁难，他都是这副表情，说着类似的话。

“别计较了”、“都是一家人”、“退一步海阔天空”。我的心，在这一刻，

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，慢慢收紧。我第一次，没有给他那个“面子”。“计较？

陆向东，他都要把我从自己买的房子里赶出去了，你让我别计较？”我的声音不大，

却像一把锋利的刀，划破了他习惯性的伪装。“这房子，是我林晚的婚前个人财产。谁，

也别想打它的主意。”陆向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陆向南则彻底恼羞成怒，他指着我的鼻子，

手都在抖。“好！你好样的林晚！你等着！”他掏出手机，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“喂，妈！你快和爸过来！我哥他管不住老婆了！他老婆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啊！

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听不见，但陆向南脸上扭曲的表情，已经预示了下一场风暴的来临。

我转过头，看着陆向东。他避开了我的目光，脸上满是为难和焦躁。“小晚，

你何必呢……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？”失望。前所未有的失望，像是潮水般将我淹没。

我的心，一寸寸地冷了下去。02公婆几乎是破门而入的。婆婆王秀莲一进门，

那双精明的眼睛就死死锁定了正在沙发上冷坐的我。“林晚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！

刚从公司辞职就想翻天了？”她甚至没问发生了什么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。

公公陆建国跟在后面，脸色铁青，他将公文包重重地摔在玄关柜上，发出沉闷的巨响，

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。王秀莲几步冲到我面前，还没等我开口，眼圈先红了。

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！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，娶了个媳妇回来，就要把我们一家人拆散了！

”她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“向南的女朋友都怀孕了，

当嫂子的不想着帮衬一把，还想着把弟弟弟媳赶出家门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？

”公公陆建过走了过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端起了长辈和前老板的双重架子。“林晚，

这房子当初是怎么来的，你心里没数吗？如果不是我动用公司的关系，

你能用那个价格拿到这套房？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。

“就算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，但你占了公司的便宜，这就是事实。现在你不是公司的人了，

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吐出来，有什么问题？”陆向南站在他们身后，

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得意的神色，仿佛正义在他那一边。我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，

心中那点残存的失望，此刻已经燃烧成了愤怒的灰烬。我站起身，没有理会婆婆的哭闹，

也没有被公公的气势吓住。我只是平静地走回卧室，再次拿出那个文件袋。这一次，

我抽出的是一沓银行转账凭证，和一份当年同地段的房产市场价评估报告。我将这些东西，

一张一张，铺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。“爸，您说我占了便宜？”我指着转账记录。

“这是我当年支付的全款房款，一分不少。您再看看这份评估报告，

当年的市场价就是这个数，我没有享受到任何所谓的‘内部价’。”我的声音冰冷而清晰。

“您所谓的‘关系’，只是给了我一个‘有资格’购买这套房子的名额而已。为此，

我在这六年里，用远低于市场水平的工资，为您，为您的公司，

创造了远远超过这套房子价值的利润。”陆建国的脸色瞬间僵住了。

王秀莲的哭声也戛然而止，她看着桌上的凭证，眼神躲闪。他们显然没有料到，

我还留着这些东西。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几秒后，王秀莲的腔调软了下来，

她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孔。“哎呀，小晚，你看你这孩子，怎么还算上账了呢？

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嘛！”她试图来拉我的手，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。“一家人，

何必算那么清呢？向南是你唯一的弟弟，他现在有困难，你这个当嫂子的，

拉扯一把不是应该的吗？”陆向南立刻在旁边添油加醋，声音尖酸刻薄。“就是！嫂子，

你嫁给我哥，就是我们陆家的人！你的东西，不就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吗？分那么清楚干什么！

”我被他这番**的言论气笑了。“陆向南，我建议你去补习一下法律常识。这套房子，

是我婚前个人全款购买，属于我的个人财产，和你们陆家，没有一分钱关系。”“你！

”陆向南气得说不出话。所有的目光，都集中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陆向东身上。

他眉头紧锁，看看我，又看看他的父母和弟弟。挣扎许久，他终于开口了。“小晚，

”他的声音干涩，“要不……要不先把房子借给向南结婚用？

你看他女朋友也……总不能让人家没地方住。等他们以后有钱了，肯定会还给我们的。

”“我们？”我咀嚼着这个词，心彻底沉入了谷底。原来在他心里，我的房子，

是“我们”的。他不是在商量，他是在用丈夫的身份，要求我妥协。这一刻，

我对他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，也彻底破灭了。我看着他，

也看着他身后那三个虎视眈眈的家人，他们像一群贪婪的秃鹫，等着分享我的血肉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然后缓缓吐出。“不可能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。

“这房子，是我的底线。谁，也别想动。”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，

转身走进了卧室，反锁了房门。门外，是婆婆更加凄厉的哭嚎，公公气急败坏的怒吼，

还有陆向南不甘心的咒骂。而最让我心寒的，是陆向东那句充满疲惫与不解的叹息。“小晚，

你到底想怎么样……”我想怎么样？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人生。

0**婆和小叔子是被陆向东连哄带劝送走的。关门声响起，客厅里恢复了死寂。

我从卧室走出来，陆向东正颓然地坐在沙发上，双手插在头发里，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。

看到我，他抬起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。“你就不能让着他们一点吗？非要闹到这个地步，

你才开心吗？”他的语气里，充满了指责。我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，冷冷地看着他。

“让我？陆向东，你的意思是，让我把自己的房子拱手相让，

让我对他们这些年的压榨忍气吞声，让你弟弟踩在我的脸上作威作福，这才叫不闹？

”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！”他烦躁地挥了挥手，“亲情！我跟你说的是亲情！向南是我弟弟，

爸妈就我们两个儿子，我不帮他谁帮他？”“亲情？”我笑了，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，

“你的亲情，就是让我无条件地付出和牺牲吗？我在你爸公司干了六年，拿着助理的工资，

干着总监的活，我的工资条你不是没看过！

他以‘帮你存着’、‘公司周转’各种名义克扣了多少，你心里没数吗？

”陆向东的眼神开始闪躲，他支支吾吾地辩解。“那……那爸也是为了我们好，

怕我们年轻人乱花钱。那钱最后还不是我们的……”“是吗？”我一步步逼近他，

双眼死死地盯着他。“陆向东，把你的工资卡拿出来，给我看看。”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，

眼神慌乱。“你看我工资卡干什么？我的钱不都……”“拿出来！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，

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。他被我的气势镇住了，迟疑着从钱包里掏出了工资卡。我一把夺过，

打开手机银行，输入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密码。当账单流水显示出来的那一刻，

我的呼吸停滞了。每个月，就在他发工资的第二天，都有一笔固定的大额转账。收款人，

是王秀莲。数额不大不小，正好是他工资的一半。持续了整整五年。我举着手机，

屏幕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，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。“这是什么？陆向东，你告诉我，

这是什么！你每个月给你妈转这么多钱，是给她买黄金还是买钻石？”他脸色惨白，

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“你说啊！”我几乎是在嘶吼，积压了六年的委屈和愤怒，

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“这是……这是给爸妈的孝敬费……”他终于挤出一句话，

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。“孝敬费？”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，

“哪家的孝敬费是儿子工资的一半？还要背着老婆偷偷给？”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，

不放过他任何一丝微小的表情。“说实话，这些钱，到底用在哪了？”在我的逼视下，

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。他垂下头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
“是……是给向南攒的……妈说他花钱大手大脚，存不住钱，

以后娶媳妇没老婆本……就让我先帮他存着……”“帮他存着”。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。

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，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，然后狠狠地搅动。原来如此。原来是这样。

我拿着微薄的薪水，为他家的公司卖命。他拿着我们未来的生活费，

去填他那个无底洞弟弟的欲望。我们夫妻俩，就像两头被蒙上眼睛的驴，辛苦拉磨，

而磨出来的粮食，全都被他们一家人理所当然地拿走。我就是那个最大的傻子。

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，

这个我曾以为只是懦弱、不懂拒绝的“老好人”。他不是懦弱，他是帮凶。

他是这场长达六年的经济与情感双重剥削中，最关键，也最让我恶心的一环。绝望，

像深海的冰水，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将我紧紧包裹，让我窒息。我向后退了一步，又一步，

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。我看着他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。“陆向东，我们完了。

”他看到我的眼泪，彻底慌了，猛地冲过来，想要抱住我。“小晚，小晚你别这样，我错了，

我真的错了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！你原谅我这一次！”他抱着我的腿，痛哭流涕，

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可是，我已经不再相信了。我抬起手，擦掉脸上的泪。

当我的手放下时，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。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彻底死了。04那一夜，

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。窗外的天空由墨黑转为灰白，再染上一抹鱼肚青。

陆向东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哭了一夜，后来大概是累了，沉沉睡去。我没有看他一眼。

天亮后，我起身，从书房的柜子里，拖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。里面，

是我这六年来的所有“账本”。每一笔被克扣的工资记录，

每一次被迫为陆家聚餐、旅游、购物买单的大额发票，甚至是他弟弟陆向南刮坏了别人的车，

我掏钱私了的转账截图。还有，被公公陆建国以“方便管理”为由统一代缴，

却从未真正存入我个人账户的公积金和社保明细。我像一个冷静的会计，

将这些证据一一分类、整理、复印。然后，用一个晚上的时间，

我列出了一份清晰无比的清单。每一个项目，每一笔金额，每一个日期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。

总金额，是一个让我自己都心惊肉跳的数字。第二天上午，我没有去新找工作，

而是分别给公公、婆婆和陆向东发了信息。“十点，家里，我们谈谈。

”陆向东被手机提示音惊醒，看到信息后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。我没有理他，

只是化了一个精致的妆，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职业套装。十点整，门铃准时响起。公婆来了，

陆向南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也跟在后面，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笑意，仿佛是来看我如何求饶的。

他们走进客厅，看见我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的主位上，都愣了一下。我等到他们都坐下，

将那份打印出来的厚厚的账单，扔在了茶几上。白纸黑字，像一份宣判书。“这是六年来，

你们陆家，从我林晚这里，拿走的所有东西。今天，我要求你们，一分不少地，还给我。

”我的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婆婆王秀莲第一个炸了。“林晚你疯了！

你吃的住的都是我们陆家的，花的也是我儿子的钱，你跟我们算账？你还要不要脸！

”“我花的也是你儿子的钱？”我冷笑一声，将另一份文件甩了过去。

那是陆向东五年来的银行流水，以及每一笔流向王秀莲账户的记录。“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！

你儿子赚的钱，一大半都进了你的口袋！我花的每一分钱，

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！”陆建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，

但他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。陆向南在旁边嗤笑起来：“嫂子，你这就不地道了啊，

还没离婚呢，就猴急地开始算账了？吃相也太难看了吧？就那么拜金？”“拜金？

”我看向他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。“陆向南，这不是钱的问题。

这是对我这六年青春和付出的公然践踏！”我站起身，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。

“我今天把话说明白。第一，还钱。第二，离婚。”“离婚”两个字一出口，

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陆向东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冲到我面前，脸上血色尽失。“不！

小晚，不能离婚！我不同意！”他想来抓我的手，被我厌恶地甩开。我看着他，

一字一句地说道。“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分割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。当然，前提是，

你们陆家，先把欠我的这笔钱，还清。”“噗通”一声。陆向东，这个三十岁的男人，

当着他全家人的面，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。他抱着我的腿，哭得涕泗横流。“小晚，

不要离婚，求求你，不要离开我……我什么都听你的，我把钱都要回来，